四十六、轉大人

      杜丹離開水承時,已是春末。
    她順著水路到達上苑,走陰交,過無耶,沿路野花盛開,蟬鳴鳥叫,一派欣欣向榮。
    到六交址後,她順利找到月眉山的幾戶茶農,打聽下果真如錢清貴所講,葉家茶葉早被訂個精光,就是其他家都難有存貨。不過杜丹意本就不在購買,她找了戶人家商量,付點食糧費用,借住了半個月。
    這十來日她就跟著主人家作息,體驗了一把茶農生活。
    當然,製茶過程是機密,參與不得。但拜託主人家讓她在茶園走看,倒不是太為難。只是有幾戶總用一種防賊的眼神盯著她,大概是擔心她是別處茶村來偷師或偷苗的。
    後來杜丹只好把布包裡兩塊從南赤土帶回來的香花皂給分成了幾小塊分送,一方面是做人情,一方面則是證明自己是從海邊來的──海邊可沒產茶──那些人後來才對她和顏悅色許多。
    在山上停留了半個月,杜丹告別屋主一家,又繼續往下走。
    盛夏在她一步步的腳印下,悄然來到。
    隨著氣溫升高,趕路也變得辛苦許多。
    先前出海,杜丹因臉上糊了層土,膚色曬出些許斑斕,細看像隻花貓。但在接下來的路途中,膚色倒是逐漸給曬均,成了蜜糖色。配上粗布衣,混在人群中瞬間隱形,沒半點特色,她挺滿意自己這身「保護色」。
    接下來的路程,她依舊走走停停,遇上自己有興趣的地方便多做停留,跋山涉水,過程中遇過善人、惡人,不小心摔過、跌過,見過幾次血,蟲叮蟲咬更是家常便飯。雖然心情大抵快活,不過有時候杜丹也會想,若某些蟲有病毒帶原,搞不好哪天病發就得跟這副年輕的身軀說掰掰。
    為此她特地在一個叫牛踏村的地方住了一個月,就是為了跟個老婆婆學辨認那些蛇蟲,因時間關係,學得粗淺。但認得幾款致命的,知曉避開於她已是足夠。
    一日,花了幾文錢,搭了趟順風牛車的杜丹,看見一旁田野青蔥蔥、長勢喜人的稻苗才驚覺,秋天近了……她離開蔣府已經快一年了。
    細數數個月來,杜丹除了變黑、身上的錢變少外,她的身材其實也一直悄然在變化。
    她本來沒太大感覺,發育這事對個已經發育過一次的熟女來說也就那回事。是有回她路過一小城,在路邊吃食時,發現一旁有位男食客盯著她的胸部瞧,她才驚覺自己該多重視。
    先前因她個子小,衣服穿寬鬆些就能裝嫩,說是還沒及笄也說得過去。
    但隨著胸前兩顆饅頭吹氣似的越來越鼓,線條就藏不太得住了。除非她要繼續束胸,要不人家一眼就注意到她那「長勢喜人」的小山丘,就算她身高再怎麼殘缺,也沒人會相信這是個小丫頭。
    因此,即便熱得難受,杜丹還是將胸衣拉緊一些,在腰間多束了布,以減少胸、腰間的比例差,同時祈禱冬天快點來。
    但,就算做了些偽裝,打扮土氣,那土氣終歸掩不住一個女娃長成姑娘的事實。
    接下來的路程,杜丹開始發現,過去本就常遇上的關注在不知覺中也已變了樣。
    先前別人注意她,是好奇、關心居多。
    但現在盯著她瞧的眼神中,多了許多責備及不認同。
    杜丹心裡偷偷感嘆,她覺得自己就像根水果行買回來的香蕉。昨天尚青澀,過了一晚瞬間熟透,再多放兩天就要爛了……當然,這身體還年輕,只是成長的步伐一點也不等人,說熟就熟,想叫暫停都沒辦法。
    雖然生理上的變化帶來些許不便,但這事杜丹早考慮過,除了更警覺注意外,靠著她上輩子那連戰亂國家都敢去的膽量,旅途還是如常。
    就這麼走完夏季,進入初秋。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進入藏州地界,景像轉為大片原野風光,放眼望去,無邊無際的天地連成一線的景像,壯闊非常。
    來到這兒,人少牲畜多,馬兒扎眼程度低了,杜丹也就跟人租借了匹溫馴的母馬,享受了一把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策馬急行的癮。
    背對金燦夕陽,坐在馬背上,撫摸著馬兒的鬃毛,杜丹憶起了楓葉和踏雪那兩頭大爺脾氣的怪馬。
    幾年過去了,不知道牠們倆現在還能不能跑?沐醒、向晚、秋落、冬藏,這四傻可有變化?還有,那位少爺……
    想起東方穆謹,杜丹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懷念。
    一別六年,也不知道她那天仙師父過得如何……
    這六年裡,東方穆謹聯絡過杜丹兩回。
    第一次是送個武教習過來,第二次是召武教習回去,順道叮囑她注意功課不可落下。因身分差異,兩回杜丹都是託送消息來的人順道把她的回信給帶回去。直到確定要離開蔣府,她才第一次主動寫信給他。
    不過信寄出去時,杜丹人也已經包袱備妥,跟在信的屁股後離開,別說回信,她甚至沒把握信會不會送到他手上。
    後來的旅途中,她也捎了幾次消息進京。
    但無一例外,都是在準備離開當地時,才將信寄出,交待一下自己要繼續往下走了,可要走去哪卻是沒講。
    會有這行徑,其實杜丹是偷偷掙扎過才決定的。
    她猜,以東方穆謹的能耐,若知道自己在哪停留,派人找上她不難。且以他的脾性,最多是交待她旅途注意,不會阻止干預。
    可曾經的經歷,讓她對東方穆謹一直有股難以形容的敬畏,明明知道他大氣,但又擔心他會來信把她訓一頓……既然如此,她乾脆自覺地替少爺省了頓事。不知道她往哪,自然不需要回信,就算她獨行的行徑再出格,他沒法干預,也就沒他的錯處了。
    瞧,她多體貼!
    如此想,某人也就心安理得了。
    夜晚,氣溫驟降。
    杜丹在某戶人家騰給她的小空間裡,裏著層毛皮睡得香,清晨,天未亮,一陣溫熱的異樣將她給喚醒。
    經期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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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丹离开水承时,已是春末。
    她顺着水路到达上苑,走阴交,过无耶,沿路野花盛开,蝉鸣鸟叫,一派欣欣向荣。
    到六交址后,她顺利找到月眉山的几户茶农,打听下果真如钱清贵所讲,叶家茶叶早被订个精光,就是其他家都难有存货。不过杜丹意本就不在购买,她找了户人家商量,付点食粮费用,借住了半个月。
    这十来日她就跟着主人家作息,体验了一把茶农生活。
    当然,制茶过程是机密,参与不得。但拜托主人家让她在茶园走看,倒不是太为难。只是有几户总用一种防贼的眼神盯着她,大概是担心她是别处茶村来偷师或偷苗的。
    后来杜丹只好把布包里两块从南赤土带回来的香花皂给分成了几小块分送,一方面是做人情,一方面则是证明自己是从海边来的──海边可没产茶──那些人后来才对她和颜悦色许多。
    在山上停留了半个月,杜丹告别屋主一家,又继续往下走。
    盛夏在她一步步的脚印下,悄然来到。
    随着气温升高,赶路也变得辛苦许多。
    先前出海,杜丹因脸上糊了层土,肤色晒出些许斑斓,细看像只花猫。但在接下来的路途中,肤色倒是逐渐给晒均,成了蜜糖色。配上粗布衣,混在人群中瞬间隐形,没半点特色,她挺满意自己这身”保护色”。
    接下来的路程,她依旧走走停停,遇上自己有兴趣的地方便多做停留,跋山涉水,过程中遇过善人、恶人,不小心摔过、跌过,见过几次血,虫叮虫咬更是家常便饭。虽然心情大抵快活,不过有时候杜丹也会想,若某些虫有病毒带原,搞不好哪天病发就得跟这副年轻的身躯说掰掰。
    为此她特地在一个叫牛踏村的地方住了一个月,就是为了跟个老婆婆学辨认那些蛇虫,因时间关系,学得粗浅。但认得几款致命的,知晓避开于她已是足够。
    一日,花了几文钱,搭了趟顺风牛车的杜丹,看见一旁田野青葱葱、长势喜人的稻苗才惊觉,秋天近了……她离开蒋府已经快一年了。
    细数数个月来,杜丹除了变黑、身上的钱变少外,她的身材其实也一直悄然在变化。
    她本来没太大感觉,发育这事对个已经发育过一次的熟女来说也就那回事。是有回她路过一小城,在路边吃食时,发现一旁有位男食客盯着她的胸部瞧,她才惊觉自己该多重视。
    先前因她个子小,衣服穿宽松些就能装嫩,说是还没及笄也说得过去。
    但随着胸前两颗馒头吹气似的越来越鼓,线条就藏不太得住了。除非她要继续束胸,要不人家一眼就注意到她那”长势喜人”的小山丘,就算她身高再怎么残缺,也没人会相信这是个小丫头。
    因此,即便热得难受,杜丹还是将胸衣拉紧一些,在腰间多束了布,以减少胸、腰间的比例差,同时祈祷冬天快点来。
    但,就算做了些伪装,打扮土气,那土气终归掩不住一个女娃长成姑娘的事实。
    接下来的路程,杜丹开始发现,过去本就常遇上的关注在不知觉中也已变了样。
    先前别人注意她,是好奇、关心居多。
    但现在盯着她瞧的眼神中,多了许多责备及不认同。
    杜丹心里偷偷感叹,她觉得自己就像根水果行买回来的香蕉。昨天尚青涩,过了一晚瞬间熟透,再多放两天就要烂了……当然,这身体还年轻,只是成长的步伐一点也不等人,说熟就熟,想叫暂停都没办法。
    虽然生理上的变化带来些许不便,但这事杜丹早考虑过,除了更警觉注意外,靠着她上辈子那连战乱国家都敢去的胆量,旅途还是如常。
    就这么走完夏季,进入初秋。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进入藏州地界,景像转为大片原野风光,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天地连成一线的景像,壮阔非常。
    来到这儿,人少牲畜多,马儿扎眼程度低了,杜丹也就跟人租借了匹温驯的母马,享受了一把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策马急行的瘾。
    背对金灿夕阳,坐在马背上,抚摸着马儿的鬃毛,杜丹忆起了枫叶和踏雪那两头大爷脾气的怪马。
    几年过去了,不知道牠们俩现在还能不能跑?沐醒、向晚、秋落、冬藏,这四傻可有变化?还有,那位少爷……
    想起东方穆谨,杜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怀念。
    一别六年,也不知道她那天仙师父过得如何……
    这六年里,东方穆谨联络过杜丹两回。
    第一次是送个武教习过来,第二次是召武教习回去,顺道叮嘱她注意功课不可落下。因身分差异,两回杜丹都是托送消息来的人顺道把她的回信给带回去。直到确定要离开蒋府,她才第一次主动写信给他。
    不过信寄出去时,杜丹人也已经包袱备妥,跟在信的屁股后离开,别说回信,她甚至没把握信会不会送到他手上。
    后来的旅途中,她也捎了几次消息进京。
    但无一例外,都是在准备离开当地时,才将信寄出,交待一下自己要继续往下走了,可要走去哪却是没讲。
    会有这行径,其实杜丹是偷偷挣扎过才决定的。
    她猜,以东方穆谨的能耐,若知道自己在哪停留,派人找上她不难。且以他的脾性,最多是交待她旅途注意,不会阻止干预。
    可曾经的经历,让她对东方穆谨一直有股难以形容的敬畏,明明知道他大气,但又担心他会来信把她训一顿……既然如此,她干脆自觉地替少爷省了顿事。不知道她往哪,自然不需要回信,就算她独行的行径再出格,他没法干预,也就没他的错处了。
    瞧,她多体贴!
    如此想,某人也就心安理得了。
    夜晚,气温骤降。
    杜丹在某户人家腾给她的小空间里,里着层毛皮睡得香,清晨,天未亮,一阵温热的异样将她给唤醒。
    经期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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